朋友丝毫不为所动，拉开易拉罐狠喝了一口，闭眼，出气，低头，忽然又打了个响指，身子跨过我，从沙发腿旁搜地拽出两袋薯片，“特好吃。”他说着塞给罗婷一袋，又自己撕开一袋，袋子哗地大开，薯片四溅，朋友抓一把塞到嘴里，花隶鼠一样快速沙沙咀嚼。
风卷残云后，朋友抱着垫子，重重靠在沙发上，缩成一团，软绵绵地说了声“哎呀--”我还等着他说什么，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，眼睛倒闭上了，过一会儿，他挣扎着起身：“对不住扮们儿，你们接着看，我实在没劲儿了，冰箱里有饮料，我先睡会儿，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。”他说完起身告辞回屋。
我想就此告别，但电影还没完，罗婷正看到兴头上，此时她完全被男主角的命运牵动，表情万千，相比于看电视，我更喜欢看她，看完后，罗婷很正经地问：“这片子真棒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我是谁。”
“你是佟强。”
“这片子叫《我是谁》。”
“噢，”罗婷低下头，“哎，这张好看吗？”为转移注意力，她拿起另一张碟片问。
“不错，不过挺惨的。”
“比《窦娥冤》还惨？”
“……”
“真比窦娥惨？看看哪个更惨。”
外国演员，黑白画面。罗婷看了会儿，眼皮有点儿睁不开：“字幕的我可看不来。”可我倒是慢慢看进去了，尽避知道剧情还是欲罢不能，我瞥了一眼罗婷，她歪向一边儿，头枕着沙发扶手，我把靠垫轻轻塞在她头下，拿件衣服替她盖上，又沉浸在银幕的世界里。
我看见纳粹士兵押着一队犹太人穿过街区，一个穿着红大衣的小女孩儿趁士兵不注意，溜进一座楼房，拉开大门时，她看了我一眼，皮鞋踩踏楼梯的声音敲打着我的耳鼓--可那不是我的脚步声吗？
我扭过头--罗婷正在沙发上睡觉，我站在黑白的世界里。
没人注意我，只有士兵牵着的狼狗冲我不停狂吠，我快步溜进那座楼，走上楼梯，拉开房门，床下露出一缕淡黄的卷发，我俯身把它塞到里面。
“叔叔--”一只手揪住我的裤脚，小女孩儿探出头：“他们抓着我了？”
楼下的门被推开，狼狗的狂吠声忽然从一楼响起，紧跟着的是嘈杂的对话和军靴踩踏楼梯的咚咚声。
“快藏好！”
“我没地方藏！”小女孩儿胳膊肘蹭着地板，把多半个身体都挪出来，紧抓住我，“他们来了！”
脚步声到了一楼转弯，狼狗焦躁地抓着更高一层的楼梯。
......
免费文学网 | 网站地图